二胡\鍾宛貞
2004-12-20

我的雙手顫抖著,雙腳完全不聽使喚,左手手指用力地按壓琴弦,拉弓的右手則緊張地不知該如何避免出現「殺雞」慘聲,面對台下數以萬計的眼眸,開場的一剎那對我而言猶如半世紀漫長。

「妳可否在演講時表演二胡呢?」當我在電話中被如此邀約時,我支支吾吾地更顯侷促不安,我心中暗叫不妙,畢竟「二胡」已是我二十年前中學時代的舊事,當初我在老師「博大精深」的教學理念下,突變為「樣樣通樣樣鬆」,而今,以「梧鼠五技而窮」之姿獻藝,我恐有晚節不保之疑慮。

透過電話線的聯繫,我再三推辭,最後竟讓對方誤解為謙虛,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我,這下只好趕鴨子上架,「硬上」囉!

為求演出效果完美,我特地向盲人朋友情商協助,幸得無息借用二胡之義舉,我開始努力搜尋二十年前的記憶,起初,我沾沾自喜於「DoReMe」的基礎功夫未隨歲月而消失無影,可是,憑空想像和現實打擊仍有極大差距,等一弦既出後,我才知死馬有多難追啊!

我勤奮不懈地努力練習,左手因按弦而長繭,右手因拉弦而抽筋,然二胡並未同情我的境遇,琴弦竟上演走位罷工的鬧劇,我不得不再度叨擾二胡的原主,那位盲人朋友還問了讓我尷尬的問題:「咦!妳不是說妳以前學過嗎?」

離上場的時間越逼近,我的心情份外緊張,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居然又被盲友冷不防地「吐槽」:「我們盲人裡多的是拉二胡的高手,妳那三腳貓功夫,被別的盲人聽到,不怕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嗎?」我就這麼忐忑不安地上台,沒有興奮期待,只有害怕出醜的窘況。

擺好演奏架勢的我,突然間心頭一橫、念頭一轉,決定豁出去了,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準備,說也奇怪,「我們只是希望妳透過琴聲拉出生命的樂章。」此話語頓時閃入我腦海。我心想:「是的,就算要獻醜,先決條件也得要生命存在啊!」

「四不一沒有」(不搶拍、不走音、不掉弦、不殺雞、沒有噓聲)的堅持,我再度跨越另一層次的心靈障礙,誰能料想中途視障的我竟能在二十年後重拾國樂的樂趣呢? .....2004-12-20【台灣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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