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妳剛過完十八歲生日,仍然在雪梨繼續求學,轉眼都過了第六個年頭,我在台北一如以往,有事長途電話聯繫,其實大部分是我想聽聽妳的聲音,心裡比較平安。那一次,在電話的這端,我少有的狀態,竟然忐忑難安,彷彿做錯事的小孩般,怯怯不前,吞吞吐吐半天,聰明如你,最了解我的心思,直問:「有事嗎?」當我說了:「『楊伯伯』要追求媽媽……」。
話都沒說完,妳大叫:「媽媽,他很老了耶!」然後妳問:「他為甚麼要追妳?」問的很無厘頭,弄得我也心虛,簡單扼要報告完畢我的「結婚進行曲」;感覺妳在思考些甚麼,回答問:「媽媽,你快樂嗎?」「是的,媽媽覺得和他在一起很comfortable。」我堅定的回答你。
妳連問了三遍「你快樂嗎」,最後終於說:那你決定吧!我沒有問題。我會回來做你伴娘囉!」
在我們結婚前,妳和他只見過三次面,第一次在教會裡,應該沒有對話,因為他屬於「很老」那一級,那時候我和他也不熟;第二次是我們前去雪梨探望妳,私底下妳問我要如何稱呼我的丈夫,看得出來妳用心在學習如何與此「繼父」相處;第三次是結婚前三個禮拜,妳回台北。當時,妳「暗戀」著一個男孩,整天和妳伯伯說個不停,敘訴那個男孩兒如何如何,興高采烈地要出去約會,第一個先通知他,他也非常支持地與你互動著,偶爾晚歸,還會問我:「我們家『水姑娘』今天去哪?」
婚後的第二天,妳就回雪梨去,這回是兩年後才回家,和我們一起擠在小小國宅公寓內。還像個小女孩般愛撒驕的妳,喜歡三人擠那套妳晚上睡的沙發上,一起看電視。
從妳回家那刻起,就由我手上篡了遙控器控制權的位,妳所觀賞的節目與我們倆老平日的習性完全不同,除了妳覺得台灣的新聞節目,非常熱鬧有趣外;「老人族」平常的政論節目,全部改成綜藝節目;報告社會新聞,當然也改成報告娛樂新聞;妳很認真的介紹,給妳伯伯認識,誰是小S誰是蔡康永;誰又是妳的最愛「徐若瑄」;在電視機前,就看你手舞足蹈,唱作俱佳,描述著這些藝人是怎樣的好,而妳伯伯總是咧嘴笑個不停,點頭如搗蒜般附和妳,一來一往一老一小,說說笑笑一整晚。
回去前,妳很得意地向伯伯說:「我這趟回來,最大的功課是教會你看《康熙來了》,還認識小S和徐若瑄囉。」
(上)
.....2005-05-07【台灣日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