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店家轉了台,我則繼續吃著我的肉圓,希望大家都平安才好,我內心閃過這樣的願禱。吃完肉圓,也不想再過去廟裡,或許因為剛剛那名工作人員的態度,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不速之客吧。找到我的車,又回宿舍去了。這裡沒有電視的誘惑,可以讓我繼續整理我的報告。
星期一終於到來,我順利地完成我的報告,而脖子的僵直、刺痛竟然沒有因為時間的經過而有所改善!是我期末太緊張了吧?只想要快點回宿舍快點睡著,進宿舍之前,我假裝不經意地走到昨天撞到的樹旁,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希望醒來之後一切如常。像我這樣神經質的人,我有一點擔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病,又或者昨天那一撞讓我的頸椎受了傷?
正當我昏昏沈沈躺在床上之際,手機的嗶嗶聲硬是把我吵醒,真後悔沒關機!摸黑找到手機,凌晨兩點半,是我唯一的弟弟傳短訊給我,我坐了起來,他正離島報效國家,我怕他有心事不愉快,連忙打開訊息匣。媽出事了你知道嗎?什麼事啊?到底什麼事啊?一連串不好的感覺一波一波湧來,擠得我喘不過氣。
我回撥了電話給弟弟,管他是不是有什麼軍中管制!「什麼事啊?到底什麼事啊?」
「媽出車禍了,我明天一早就要搭機回去。」
「怎麼沒有人告訴我!現在怎樣?」我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在做夢。
「現在在加護病房,聽說頸椎斷了。」
「哪間醫院?」
「本來好像在竹東,現在好像送回去沙鹿那邊了啦。」
「誰跟你說的?你怎麼知道?那爸咧?怎麼會這樣啦?」
「爸在醫院,他叫隔壁的打電話到軍中給我,遊覽車翻車啦,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怎樣。你先回去就對了。」
掛上電話,我靠著牆壁,整個人癱了下去。嗚嗚地啜泣起來。
我以為我不是軟弱的人,但此刻我無法堅強,無知最讓人恐懼。
媽祖娘娘啊!如果妳聽見我的請求,如果我有資格請求,請妳允許以我的生命換回母親的健全啊!我們一家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怎麼會遭遇這樣的事吶!我在心裡反覆地請求著上天給我勇敢的力量。請求這個世界別孤立我,請求母親別放棄我,我會努力做個有用的人,對社會有貢獻的人,就算是任一非善意,我都嘗試用寬容去承擔,不,我不再懷疑任何的念頭有非善意的可能,真的。
黑夜是如此漫長,回家的路好遙遠,開著車往西海岸去,顫抖的手扶著再熟悉不過的方向盤此刻竟是如此沈重,「媽,妳一定會沒事的。健健康康一直到老。」我在心裡不停地吶喊著、祈禱著,加速往家的所在、母親的所在。
(下)
.....2005-02-28【台灣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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