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台北市長馬英九帶頭拒辦公投，並稱中央辦公投是現行犯，其實馬英九對抗中央已非首次，從統籌分配款、里長延選到抗SARS，可說無役不與，其中又以抗SARS是代表作。

本書以國際比較的觀點，引用超過兩百多個國內外研究文獻，揭開台灣SARS戰役的政治、媒體與專業糾葛的原貌。也是SARS危機中，馬團隊執政神話崩解的最真實呈現。本報今日起特別刊載其中部份內容。

「一旦SARS疫情擴大，當然是中央的責任」…吳育昇北市新聞局處長兼發言人

3月底，台灣SARS控制得有板有眼，美國疾病管制局中心(CDC)來台專家Dr.ScottDowell在國外公開讚揚台灣抗SARS成就，說台灣當局以前所未見(unprecedented)的努力將SARS防疫做得非常好。

突然間，台北市新聞處長兼市府發言人吳育昇先生針對SARS列為法定傳染病問題忽然對中央勞丟下狠話:「一旦SARS疫情擴大，當然是中央的責任」。

吳育昇局處長當時大概作夢也想不到，他在SARS瘟疫蔓延時最大的一句政治口水竟一語成真。最諷刺的是，台灣SARS疫情從控制良好到一路由北向南擴散要負責的不是他一再抨擊的中央政府，卻是他所服務的台北市政府…。

和平醫院SARS事件發生前，因當時台灣政治抗SARS得宜，WHO在四月初還將台灣從SARS集中區，降低為"僅發生有限本土傳染地區"。

不僅是WHO，台灣當時的抗SARS措施也受到美國政治的信任。當時，全世界對突發性傳染病防治因應最迅速、專業的組織－CDC完全沒有對美國公民警示台灣SARS流行問題。

和平醫院事件發生前，假如上美國CDC官方網站的旅遊SARS疫情警告網頁，你甚至不知道台灣當時發生SARS流行事件，但當時中國、香港、新加坡與越南卻都已經在美國SARS"旅者警告"(traveladvisory)名單上。

這是當時美國CDC對台灣最初抗SARS表現的肯定，認為SARS疫情在台灣受到政府重視並獲得良好控制，沒有必要警告美國公民暫時停止前來台灣經商或旅遊。

事實上，在和平醫院事件發生前一個多月，WHO已將台灣放在與越南、香港、中國、加拿大、新加坡等發生SARS顯著流行地區同一級的受影響區(affectedarea)且有本土感染，儘管當時台灣的SARS疫情，確實較上述國家都輕微許多(僅3例勤姓台商家人)，也沒發生其他國家都已發生SARS令人震撼的「大規模醫院群聚感染事件」。

忽然間，事情出現了變化......，當台北市政府掀起的「政治瘟疫」開始壟罩在SARS自然疫情發生時；當SARS法定傳染病之爭－SARS戰役中的第一把政治惡火時。

SARS點燃政治第一把惡火 整個台灣抗SARS過程，假如有一個所謂「壞的開始，就是失敗的一半」，莫過於台北市政府以SARS列為法定傳染病問題砲轟中央，並莫名奇妙嚐到媒體與政治甜頭的這個烏龍事件。

北市府砲轟衛生署SARS法定傳染病問題，是不是一個瘟疫蔓延時不顧行政倫理，無關防疫專業的政治動作，我們只要問兩個簡單的問題就會知道。

1.假如在中央執政的是國民黨的連戰或親民黨的宋楚瑜，衛生署長不是由扁系色彩濃厚的涂醒哲主政，台北市政府會不會大張旗鼓召開記者會，痛批中央的防疫政策?這個問題見仁見智，留給讀者自己判斷。

令筆者想不通的是第二個問題。

2.台北市衛生局為何捨棄在中央SARS專家學者會議表達不同意見，選擇以在市府召開正式記者會的方式，由市府發言人正式陪同下砲轟中央防疫措施?

衛生署於3月16日WHO發布「全球SARS警訊與旅遊建議」的同日，就在當天下什召開首次SARS國內外專家學者會議，並接著召開記者會跟國人說明SARS疫情與防疫建議。防SARS動作可說迅速確實。

此次台灣抗SARS領導團隊，目前衛生署陳建仁署長、疾管局蘇益仁局長、前副署長黃富源醫師、台大公衛學院王榮德院長、中研院何美鄉副研究員及兩位後來下台的前署長涂醒哲與陳再晉局長等多位國內衛生醫療與流病專家及疾管局全體同仁，及國外來台專家當時都高度警戒地參與抗SARS工作，嚴正以待，全力投入台灣抗SARS戰役。

何以北市衛生局邱淑媞局長捨棄將專業的SARS法定傳染病議題提到中央抗SARS會議討論，而選擇訴諸全國媒體與民眾，對中央全面開砲?抗SARS期間沒犯重大錯誤卻政治請辭的前衛生署疾管局陳再晉局長當時表示:「台北市衛生局長邱淑媞雖有不同的意見，但是這些天來他都沒有接到一紙來自台北市的公文或是一通電話，全然只是透過「非正式管道」(指向媒體放話..."」。

讀者可以從陳再晉前局長的談話發現，台北市以SARS法定傳染病議題砲轟中央明顯的是一個政治打擊動作－「藍色市府挑起社會大眾對SARS的恐懼，技術性打擊綠色中央的政治伎倆」。因為面對一個未知、涉及高度專業的新興傳染病，除了政治較量外，沒有道理以政治攻擊的口吻立刻述諸媒體與民意，這對抗SARS有何幫助?

假如當時北市衛生局對中央防疫專業有任何質疑，可以出席當時每日舉行的中央SARS專家學者會議；有任何防疫爭議，中央SARS專家會議是最適當的場合，衛生署長及疾管局長及全國專家都出席在該會議上(當時衛生署是"每天"召開全國SARS會議)。

中央部會全部啟動抗煞

假如"早上"衛生署SARS專家會議上，當時的涂醒哲署長與陳再晉局長當真的頑固、迂腐地聽不進去北市衛生局的專業防疫建議，衛生局又自認自己在專業上站的住腳，馬上在"下什"召開記者會砲轟中央，這絕對是件值得鼓勵的動作，因為這是健康、良性、專業的政黨競爭而非扯後腿式的政治惡鬥。

邱局長代表的台北市政府有什麼困難，不可以在當時的SARS專家會議上與過去的老師(從報章上得知，陳建仁署長與李龍騰副署長是邱局長的教授)溝通SARS防疫策略，而必須三番兩次透過"媒體"打擊中央進行"溝通"?

台北市政府掀起的SARS法定傳染病事件，影響了後來的台灣抗SARS戰役。

這個爭議不僅傷害了中央疾病管制局最重要、不可輕易被政治侵犯的專業領域，也挫傷了中央防疫工作人員的士氣，更引發各界對疾管局專業領導抗SARS的信心不足，進而不時出現行政官僚凌駕防疫專業決策，防疫行政體系不斷膨脹擴大到遠超過SARS實際風險的驚人規模。

整個政府機器，幾乎所有中央部會全部啟動，對抗一個由非專業人士想像中的新興傳染病，耗用大量國家資源在許多不是沒有根據，就是沒有明顯效用的SARS對抗工作上。

有段時間，台北市政府與衛生署疾管局互信不足，相互提防甚至攻擊，相信很多讀者還印象深刻。這對當時的台灣SARS防疫工作當然是個致命傷。

這些問題還是直到前衛生署長，也是前慈濟大學校長，受國人敬重的李明亮教授臨危授命領軍抗SARS後才終於獲得解決。

相關抗SARS措施才得以在沒有太多政治與行政壓力下順利進行，最後終於讓台灣終於擺脫政治與疫情的雙重考驗。

（轉載自玉山社出版、高志文博士著「恐慌!在政治瘟疫蔓延時－－2003年台北市府、政治媒體、抗SARS實錄之國際比較研究」）

.....2004-01-29【台灣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