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九七粼年代詩,以《鎮魂歌》及《野生思考》兩本詩集呈現,而進入一九八粼年代,台灣追尋自我認同得芻力更為明顯,戒嚴體制不再能夠壓抑台灣社會的反抗能量,這十年之際,我的詩結集《戒嚴風景》呈示了台灣這個島嶼國度的光與影。〈暗房〉就是這期的一首詩:
這世界
害怕明亮的思想
所有的叫喊
都被堵塞出口
真理
以相反的形式存在著
只要一點光滲透進來
一且切都會破壞
暗房的世界,就是戒嚴統治下的社會。在這樣的社會,意義不只隱而不顯,還呈現逆反現象。詩人追求真實、拯救美,須考慮暗房的情境,並且認真思考底片的世界。在人間的公害裡尋找,並且護衛愛與希望的小小的火,用來慰護人們的心靈。
《鎮魂歌》《野生思考》和《戒嚴風景》尚未出版時,我以《暗房》為名,在笠詩社的《台灣詩人選集》全書,出版了一本這期間詩的選集。這本《暗房》,在一九八粼年代,以出版,再版兩種形式出現,如今已絕版。但許多有關整體的探討,常常全以《暗房》這本詩選論述我的詩世界,彷彿暗房是一個喻示,一種我的詩思與詩想的喻示。
藉著我的手抄詩集的出版,我將《暗房》裡的詩,重新抄寫在紙頁。並且,加入一九九粼年代初的詩集《傾斜的島》的一些篇章,特別是延續《暗房》詩思與詩想的篇章,構成更充實的暗房的世界。這樣的世界,呈現我詩的精神史,既是抵抗的見證,也是批評的見證。
做為一個戰後世代的台灣詩人,在沒有充分戰後性的台灣戰後詩史,我巡搜世界的視野汲取教養和教訓,尋覓著一行一行的詩,在沒有充分自由的時代裡,我透過詩的見證走過的歷史。暗房的世界裡,有我的鎮魂歌,有我的野生思考,有我的戒嚴風景,更有我觀照〈傾斜的島〉而留下的聲音和影像:
在權力的黑盒子裡
軍隊操練著統治儀式
槍與砲的影子
鎮壓著土地與人民
島嶼因搖晃而傾斜
在風浪中吶喊
夢的共和國
在血與淚灌溉下發芽成長
做為一種禮物,也做為一種信物,我要把我的手抄詩集:《暗房》,獻給在我們的土地上與在我們的時代裡共同吸,有共同歷史與現實情境的閱讀者。這些詩,也會跨越土地與時代,探觸人們的心靈。(下)
.....2004-06-01【台灣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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